旅行在美好校园——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篇（普利兹克获奖者王澍的代表作）

苦行僧

以往在外游山玩水时，若是逗留在省会城市，会抽空去那些国内有名的学府闲晃一圈。校园里茵茵绿地，树叶婆娑，不同的行道树标示着每个学府不同的地理坐标。因为景致优美，暂时让人忘记了一墙之隔以外的世俗和忙碌。一边看风景，一边回顾当年，感叹大学校园的生活真是悠闲啊，是那种爬上一个坡接下来可以走一段平路的放松。


校园的风情，本来于我而言仅此而已。











只是，自从见识了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之后变得有些五迷三道的我，忽然觉得一个大学校园，并非只能做一个美丽的大花园，它也可以拥有更迷人的身姿，与众不同。如果要建一个试验场，任性只为理想；要建一个乌托邦，只谈艺术审美，还有什么比一个大学校园再合适的地方呢。















设计师王澍，他象山的作品争论极大，喜欢的，看了感动地不得了，反感的，认为形式大于内容，符号化中国文化以取悦西方。各种正反解说，只是代表每个人偏爱的不同的艺术旨趣。所以，在进象山校区遇上他的第一幢楼时，在去了两次仍意犹未尽时，我想我是属于第一眼就被彻底俘虏的那一类观众。象山校区是个大体量的设计作品，围绕象山，两条路径左右分岔，右侧是已经完成的一期，左侧是差不多快要完成的二期，形式多样，颇有看头，内部象迷宫般的实验楼，外面的大围栏通往不明确的前方，墙中相嵌的无规则的窗户和门如一双双窥探人心无动于衷的眼睛，极有魔幻主义的趣味。二期临湖的两幢楼，线条具有东方的韵味，当它们与湖水桃花长椅一起入镜，便是世外桃源。山坡下大大的牌坊，它没有用处，它就是给你们看过去啊过去，舍不得如此精致的美；山坡上的民艺博物馆是日本建筑师隈研吾的作品，走黑色的现代，也要把那些瓦片，一片片地镶嵌在细钢丝铁间；那座没有彼岸的断头桥，象一个嘎然而止的高超的小说结尾，太神了不是么；黄色木窗围着一丛竹，披檐的层层瓦，都是触动心弦的景；甚至连学生食堂都那么酷。。。你会看到，木头开始裂了，铁开始锈了，漆开始掉了，旧，是某类人永远跳不出的坑，那个旧，是岁月，是时光，是风雨人生，是敝帚自珍。难怪美院的学生很无奈的自嘲：美院的楼不是楼，是温柔的宇宙。

















据说王澍年少时学习好，成绩永远年级第一，若没有这样的智商，怕也造不出迷宫，他有工科的理性和精确，但他文人情怀太重，向往“林间山间水间，一茶一座一友。” 在设计手法上，他用了中国的元素，木，藤，竹，瓦，砖，但不表达属于中国式的中庸之道，内核是西方的思维，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有个体的张扬和人性的自由。大宗画卷中或显或隐的狂野气质，恰是那些建筑最感动人之处。对比民艺博物馆隈研吾太有章法的设计，我更喜欢王澍的设计，内有才华，外有霸气，带着某些怪异趣味，比如校园里出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背后是奇特又沉默的教学楼，有一种强烈的艺术感，令人着迷。



















多少年来拆拆拆，建建建，是只有权力说话的中国的现状。大众的审美观和价值观如当年梁思成要保也保不住的北京城墙一样被无情摧毁。美院的院长许冰难能可贵，是他给了当时在浙江美术学院任教的王澍一个空间，必有激赏才愿意委以重任。而他的获奖，是一份国际上的认可，提醒着我们要重新考量艺术的位置，不得不沿着伟正光高大上路线前行的时代，也该尽早结束了。





















王澍在建筑中标志之一的“瓦爿墙”，用的是很多拆迁下来的旧砖瓦，虽说是环保再利用，但无疑又是高造价的，太耗时耗力。这种方案怕只有在体制权力层许可的范围里才能实施，“宫里有的是预算。”仿佛在那个雕栏玉砌的时代，匠人们要花费许多年月才能做出一个成品，这在越快越好的商业时代里显得格格不入。另一方面来说又无可非议，好的艺术品，本来就耗费时光，耗费人力，耗费钱财。真正的吐槽点是实用性功能性方面的欠缺，且看实际使用者美院学生的评点：“第一次进实验楼老师都让班长在楼下接人，因为怕大家迷路。”“一个寝室要么没窗户，要么一面全是窗户。为了美观都不让学生装空调。衣服全靠风干。”“在食堂吃饭冬天冻成狗。”偌大的校园里墙面上看不到几台空调外机，看过去真的很爽哎，当年我的宿舍里也是没有空调的。王澍的任性，使师生们被迫回到几十年前的生活水准，任谁都会一腔幽愤吧。


不过，在这个灰蒙蒙的粗糙世界里，美，永远值得被原谅。















中国美院象山校区（东门）地址：杭州市西湖区杭新路转塘直街

隐居客栈前往交通：121路（上车站：立马回头，下车站：江口村），下车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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