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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吃蝌蚪,黔东南自助游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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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吃蝌蚪,黔东南自助游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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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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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行僧
楼主
电梯直达
发表于 2023-4-9 15: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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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期的《
黔东南
三大暗黑菜》,收到了许多朋友的私信,强烈抗议本人偏心,没有将“蝌蚪系”作为
黔东南
的暗黑菜,由于群众意见太大,本人特再添一笔。
不过,我决定以另一种形式体现。
回家吃蝌蚪
农忙又到来了,接到家中母亲的电话,叫我回家看看。
想着个工作以来,就没有在农忙时节回过家,心里也是满惭愧的。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是附近七八个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吃的是皇粮,但是他并没有荒弃了那几亩薄地。
我家在
黔东南
一个苗乡里,祖祖辈辈活在高山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由于云贵高原特殊的地理环境,家乡的耕田面积不多,一溜一溜的,就是现在在网络上很火的“梯田”。梯田很难机械化耕种,更难保水,我们的前辈发扬了与天斗、与地斗的精神,才有了这个伟大的创造。
小学时期我还记得,在我们那个破烂的木教室外边,每当插秧、打谷这两个时令一到,父亲就会拿起彩色的粉笔,在墙上书写通知:“农忙节,放假10天。”
当然,农忙和我们是没有关系的,我们的任务是放牛、抓黄鳝、捉泥鳅、笼蚂蚱,要是田里有鱼,大家就会脱得光溜溜的,在浑浊的水中扑腾大半天,筋疲力尽上岸,屁股上还盯着个蚂蟥。一边担心蚂蟥会不会钻进了背后的小洞洞,一边拎着穿鱼的草绳,回到家又没心没肺地野去了。
带上老婆,牵上孩子。给后备箱里添置了猪肉啤酒水果,我们就出发了。老婆孩子都不是农村人,山村对于他们来说,很是神秘和新鲜。
从高速下车,叉上盘旋的乡间水泥小道,小轿车就会变得极其不舒服起来,不停左右变向,很让人眩晕。
我昏昏欲睡,儿子却很是惊奇。崇峻的大山、五彩的树林、扎着民族头巾的村妇、慢悠悠的牛羊还有路边的风雨亭,让他眼界大开,这种完全陌生的景象,让他两眼瞪得圆圆的,眨都不眨。
我的根还在这里,这里还有我的乡愁。但是对于儿子来说变了,他的乡愁已经在车水马
龙里
、在钢筋水泥的高楼间。
现在的农村建设其实变化非常大,眩晕了45分钟,就完成了以前我初中读书要步行一天的旅程。在村口的马路边上,母亲早已站在那里,和几个中年妇女心不在焉的聊天。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自己这对儿子和孙子。从听说我们出发,她老人家就早早张罗了一大桌饭菜,跑到路边等起来,还不时地拿起电话,问我们在哪一个路段、孩子晕车不晕车、要不要吃点什么红薯之类的,无数的动作叠加起来,其实就是就是两个大大的字:思念。
大学毕业之前,我和弟弟是母亲的全部,她每天艰辛劳作,给我们创造了最好的学习空间,在那个贫乏的年代,保证我们吃穿不愁;从初中开始,两个孩子就走出了村子,一路求学,越跑越远;参加工作以后,虽然我从省城到州府不停地拉近与她的地理距离,但是实际上还是越走越远;当我们成家后,孙子成为了她最牵挂的小棉袄。我们驾车两个小时不到的距离,她总是背着母鸡、鸡蛋、大米、腊肉这样一大筐的山货,转两趟公共汽车才艰难到来,没住上三天就又叫嚷着回去。我知道,她有她的牵挂。
我很多次想问,要是如果知道艰苦供我们读书的结局,是让我们距离她越来越远,她会不会当初选择放弃。
肯定不会嘛!
家父还是那样严肃,难得跟小伙子笑着逗了几分钟,然后就开始和我闲谈,在他的眼里,我是有本事的,文凭见识什么的都比他高得多;同时在他的眼里,我也是长不大的,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总要指点指点,一副我吃的饭没他吃的盐多的样子。
我们当地的习俗就是这样,客人来了就是洗脸、吃饭、休息。看见母亲拿出新买的脸盆,打上冒着热气的热水,我就一阵酸楚:久不归家的孩子,都成客人了。
苗家人常说,吃饭是“看酒不看菜、有酒客不怪”。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农村的餐桌也丰富了起来,满满的一大席,全是鸡鸭鱼肉,虽然全是农家自产很是珍贵,但是对于讲究养生的城市人来说,还是腻了点,特别是我这样被医生警告过多次的胖纸。
时间其实还早,远远没有到吃饭的时间。我是知道,父母不会说什么话,他们就是用这一餐桌来表达,表达那些他们想说不会说不愿说的话。
趁一大家子闹腾期间,我来到自来水池边洗手。
哦嚯,有新发现。
在池子里,游着密密麻麻的蝌蚪。
在我们这里,蝌蚪是菜,真不骗你!
每到插秧的季节,村民们都会去将家里的水田一遍一遍地翻犁。这样做一是将农肥埋进地里,二是为了更好地保水。而陈年蓄水的“过冬田”,就会带给我们各种各样的惊喜:隔年鱼、黄鳝、泥鳅、螺丝、七星鱼,还有就是——蝌蚪。
大人犁田时,牛在前边走,人在后边吆喝,犁具破开水面,流下一道长长的划痕,若水不是很深,各种宝贝就从这个划痕翻出来,孩子拿着“笆篓”跟在后面,一边尖叫一边拣。每当牛被蚊虫叮咬,尾巴一扬,就会溅得大人和小孩满脸的泥花,长辈们会不停地呵斥,而我们却觉得很开心傻笑着。
蝌蚪在长脚前和初长脚之际是能吃的,之前太小没肉,之后就会变成青蛙,每当肥肥胖胖的,就会命运多舛,跑入我们的餐桌,相对于它的成熟体青蛙,我们更爱蝌蚪。
借口休息一下再吃更能多吃点,我起来吃蝌蚪的私心,制止了他们立即吃饭的想法。赶紧洗了几匹青菜,架在炉子上炖了20分钟,看着菜已经完全烂透,淘了一抓米扔了进去,慢慢搅拌,只到成粥的模样(没有那样粘);翻出家里的“渣辣粑”(一种辣椒类食品,以后再解释),兑上水倒入锅里,然后将蝌蚪挤掉粪便,慢慢地煮了起来,半个小时不到,一锅上好的佳肴已经做了出来。
在苗家,这个叫“烂菜”,其实蝌蚪也不是唯一的佐料,鱼啊螺啊肉啊什么的都可以朝里边煮。在那个贫困的季节,我们往往一带上一个大锅,背上一点菜和米,一大群人满坝田找野货,就在坡上煮,最后所有在附近干活的人都会凑过来,每人尝上一土碗。
见我把这道神菜端上桌,母亲很是为难。
母亲知道,我妻子是城里人,这样的菜肴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挑战。我诡辩着骗媳妇“入坑”,说这道菜虽然听上去很难入口,但是起码不会有毒是吧,说不定还得到另一种舌尖上的享受呢?
“像鲶鱼,很糯、很新鲜,值得一吃。”这个就是我妻子对这道“烂菜”的评价。我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她是一个味蕾异常敏感的人,全城都没有几道菜能被她眷恋。当然,在里边有没有“给面子”的成分我就不知道了。
在阖家欢乐的气氛中,我们一家愉快地用餐起来。父亲母亲不停夹肉往我们的碗里,而我们也顾不得什么超标之类的忠告,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爹娘生养,你的满足就是他们的快乐啊。
菜很好吃,是家的味道;而蝌蚪也被一扫而光,主力是我。
盘旋着,车子又离开了蜿蜒的大山。后备箱里变得比来时更满,全是老人们舍不得吃的东西,虽然城市里这些到处都有卖,但是多了一份感动;心里也变得满当当的,全是老妈那啰嗦式的叮嘱,虽然书上有更精辟的,但是多了一份温暖。
窗外的景象在飞快地变化,心里也在不停地设想:几年后,我还会回几次家?几十年过后,这样的蝌蚪菜还有吗?我的孩子还会不会回到这个幽静的农村,听苗族古歌、寻找蚩尤故事?
生活圈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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